马汉智：“2023年南非金砖峰会：成果及影响”

　　南非金砖峰会对完善金砖合作机制建设及提高金砖合作机制的国际影响力都具有重要意义。在百年大变局加速演进的大背景下,对南非金砖峰会影响的观察与分析尤其需要战略眼光和长远思维。短期看,南非金砖峰会的扩员使“大金砖合作”成为现实,尤其在金融、能源、产业链供应链合作方面迎来前所未有的机遇。扩员后的金砖合作机制与非洲的联系更加紧密,这将进一步使金砖合作聚焦发展,不断提高其全球影响力和感召力。长期看,南非金砖峰会是“全球南方”合作的又一座高峰,将推动“全球南方”向深入发展。从对国际体系和国际格局的深远影响来看,扩员后的金砖合作机制将推动构建更加平等有序的世界多极化和普惠包容的经济全球化。

　　(一)峰会使“大金砖合作”呼之欲出

　　2023年11月,金砖国家就巴以问题举行特别视频峰会,习近平主席指出,“本次峰会是金砖扩员后的首场领导人会晤”,“为扩员后的‘大金砖合作’开了个好头”,正式在国际场合提出“大金砖合作”理念,金砖合作机制跨入“大金砖合作”新时代。“大金砖合作”将为促进世界和平发展、维护广大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共同利益发挥更加重要的作用。根据世界银行的数据,金砖五国占全球人口的42%,占全球国内生产总值的31%(按购买力平价计算),超过七国集团的30%。世界上最大的国际在线平台之一MeghUpdate预计,到2030年,金砖国家将贡献全球GDP的50%以上。

　　随着金砖扩员,这一目标可能更快实现。新一轮扩员增强了金砖国家的代表性和实力,新成员带来新的资金、技术、资源、市场及发展经验,进一步增强了金砖国家间的经济互补性。金砖国家内部经济合作的增强将有助于进一步降低对发达国家的经济依赖,减少经济发展的被动性。扩员后的金砖国家在产业合作上将迈出一大步。产业链供应链布局将进一步优化,各国禀赋互补性将进一步增强,新成员在不同技术领域各具优势,有利于深化产业创新合作。另外,新一轮扩员后金砖国家在全球能源格局中的地位大幅提升,能源在“大金砖合作”中的地位显著提升。根据英国石油公司(BP)发布的《bp世界能源统计年鉴(2022)》,2021年金砖十国的原油产量占全球的份额为41.8%,相较此前5个成员上升了21个百分点,5个新成员占金砖国家原油总产量的比重为50.2%;同期,金砖十国的天然气产量占全球的份额为36.2%,相较此前5个成员上升了12.3个百分点,5个新成员占金砖国家天然气总产量的比重为34.0%。

　　(二)进一步拉近金砖合作机制与非洲的联系

　　在金砖合作进程中,非洲诉求一直处于重要位置。2017年中国担任金砖国家轮值主席国期间,将“金砖+N”拓展为“金砖+”模式,即对话对象不再局限于峰会东道国所在区域的发展中国家,而是全球范围内发展中国家代表,极大地扩展了金砖“朋友圈”。金砖国家领导人第十五次会晤期间,举行金砖国家同非洲国家及其他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领导人对话会,

　　此次峰会有史以来第一次向非洲大陆所有领导人发出邀请,几乎所有人都响应,有19个非洲国家的领导人参加,10个国家的副总统和总理代表出席,另外10个国家的外长、经济部长和财长出席。随着金砖合作机制扩大到埃塞俄比亚和埃及,意味着峰会将更多地在非洲举行,该组织的活动也将在非洲大陆扩大。另外,《金砖国家领导人第十五次会晤约翰内斯堡宣言》第34条明确指出:“我们重申支持非盟《2063年议程》,支持非洲通过非洲大陆自贸区投入运行等方式促进一体化的努力。我们强调非洲大陆自贸区将为投资,特别是基础设施建设方面的投资提供可预测的环境,为助力同非洲大陆伙伴形成合作、贸易和发展的合力提供机遇。我们强调加强金砖国家同非洲之间伙伴关系对解锁互利的贸易投资增长和基础设施发展机遇具有重要意义。”对于金砖合作机制而言,拉近同非洲的联系,既可以不断增强自身的代表性以及国际影响力、号召力,还可以聚焦发展议题,避免发展议题被边缘化,更好地维护广大发展中国家的利益。从更深层次的意义来说,拉近同非洲的联系能有效避免金砖合作机制被政治化、武器化,也能为金砖国家创造更多共同利益,在一定程度上能稀释外部势力利用金砖国家之间的矛盾分化瓦解金砖合作机制的行径。

　　(三)推动“全球南方”向纵深发展

　　近年来,“全球南方”卓然兴起,成为影响国际体系变革的关键力量。作为新兴市场国家主要代表的金砖合作机制是“全球南方”的重要组成部分,南非金砖峰会的成功召开及金砖扩员是“全球南方”影响扩大的重要体现。扩大之后的金砖国家作为一个合作平台和机制,其绝大部分成员来自“全球南方”国家,此前表达加入该机制意愿的40多个国家和正式申请加入的20多个国家也大都来自“全球南方”。这就意味着金砖合作机制将成为“全球南方”国家深化联合、加强合作的重要渠道和平台,金砖合作机制在全球事务中的影响力增强意味着“全球南方”国家国际地位的提升。

　　南非总统拉马福萨表示,在约翰内斯堡举行的金砖国家领导人第十五次会晤上达成的协议将极大地推动“全球南方”国家的发展。沙特、阿联酋、伊朗和俄罗斯等产油国以及它们与中国和印度等亚洲新兴大国的合作表明,一个拥有资本、技术、人力资源和市场——这些可能成为推动“全球南方”摆脱贫困和全球不平等的潜在驱动因素——的经济集团正在出现。 总之,凭借强大的经济实力和综合国力,金砖合作机制不断走深走实,正带领“全球南方”向纵深发展。

　　(四)推动平等有序的世界多极化

　　当今,世界多极化、经济全球化、社会信息化、文化多样化深入发展,全球治理体系和国际秩序变革加速推进,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快速崛起,国际力量对比更趋均衡。面对国际力量对比变化的新现实,中方提出了倡导“平等有序的世界多极化”的主张。所谓平等,就是要体现各国权利平等、机会平等、规则平等,不能再允许个别或少数大国垄断国际事务;要确保国家不分大小、强弱,都能在多极化进程中平等参与,享受权利,发挥作用。所谓有序的多极化,是要共同恪守联合国宪章宗旨和原则,共同坚持普遍认同的国际关系基本准则。自成立以来,金砖合作机制成员本着“开放、包容、合作、共赢”的精神,本着相互尊重的原则,成为国际公平正义的担当,树立了合作共赢的典范。金砖国家之间虽价值各异,但坚持求同存异,不搞二元划分、阵营对立,坚持大小国家一律平等,为处理国际事务提供了一种新的视角,为确保多极化进程总体稳定且具有建设性提供了强大助力。2023年11月,金砖国家领导人巴以问题特别视频峰会就巴以问题协调立场、采取行动,发出正义之声、和平之声,为“大金砖合作”开了个好头。不同于个别国家热衷于搞“小圈子”“小集团”,金砖合作不搞阵营对抗,始终致力于推进国际关系民主化,践行真正的多边主义。埃及前副外长哈里迪为《金字塔报》撰文指出,扩大后的金砖合作机制必将在减少地缘政治对多边主义负面影响方面发挥积极作用。有分析认为,“大金砖合作”必将推动全球治理架构从“中心-边缘”向“平等-共治”模式转变。扩员后的金砖十国中,2个成员为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8个为世界贸易组织成员,2个为世界贸易组织观察员,6个为二十国集团成员,8个为七十七国集团成员,7个为二十四国集团成员。上述事实意味着,推动平等有序的世界多极化正在从愿景变为现实。

　　(五)推动构建普惠包容的经济全球化

　　普惠的全球化,是要做大并分好经济发展的蛋糕,让不同国家、不同阶层、不同人群都能参与并享有经济社会发展的成果,妥善解决国家间和各国内部的发展失衡问题,实现共同繁荣、共同富裕;包容的全球化,是要支持各国走出符合自身国情的发展道路,不搞发展模式的单一化,摒弃损人利己的单边主义、保护主义,维护全球产业链供应链的稳定畅通,保持全球经济增长活力与动力。金砖合作机制聚焦实现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目标,寻求让发展的成果更多地惠及广大发展中国家,更多地惠及底层人民。《金砖国家领导人第十五次会晤约翰内斯堡宣言》强调:“支持构建以份额为基础、资源充足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为核心的强劲的全球金融安全网。我们呼吁在2023年12月15日之前完成IMF第16轮份额总检查。相关检查应回归IMF份额的首要作用。任何份额调整都应增加新兴市场和发展中经济体(EMDCs)的份额,同时保护最贫穷成员的发言权和代表性。”

　　《宣言》体现了金砖国家对包容性经济全球化的强烈夙愿。经过此轮扩员,金砖合作机制推动构建更加普惠包容经济全球化的意愿更足,能力也更强,也必将取得更丰富的成果。新成员视金砖合作机制为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合作的重要平台,均希望维护多边贸易体制和国际金融秩序,推动全球治理变革朝着更加公正合理的方向发展,借此提高本国在地区和全球的影响力。扩员后的金砖大家庭将继续深化金砖战略伙伴关系,继续拓展“金砖+”合作模式,致力于提高广大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在全球治理中的代表性和发言权。

　　全文参见《非洲发展报告No.26（2023～2024）》，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24年8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