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中国经济克服了一系列困难和挑战，实际GDP同比增长5.0%，成绩来之不易。全年经济走势呈现“U”形特征：第一季度经济实现开门红，实际GDP增速达到5.3%；但第二季度以来，经济下行压力加大，第二、第三季度单季增速分别只有4.6%、4.7%，低于目标和潜在增速；自9月中央政治局会议召开以来，稳增长目标的重要性进一步突出，随着财政支出进度的加快及增量宏观政策的出台，经济下行风险得到有效缓解，第四季度经济增速超预期回升至5.4%，圆满完成了年初制定的增长目标。当前中国经济基本面稳中向好，内外循环动能支撑的转换或将成为关键变量。

　　（一）出口或是最大不确定性因素

　　2024年我国出口总额（以美元计）同比增长5.4%，虽然部分月份受基数效应、天气等因素影响略有波动，但总体维持稳健增长态势，全年贸易顺差达9921.6亿美元，创历史新高，成为经济的关键支撑。但从2025年乃至未来4年的情况看，全面开启的“特朗普2.0”时代是我国外贸环境最大的不确定性因素。

　　事实上，即使不考虑特朗普关税政策的冲击，第五次国际产业转移的趋势也愈加明朗，我国占全球出口份额的中长期拐点或已到来。自疫情之后，发达国家主动推动价值链重塑和制造业回流，并对跨国供应链实行“近岸外包”“友岸外包”等去风险战略，部分中高端制造行业的出口份额回流至发达国家及周边地区。同时，中国企业在国内生产成本、国际贸易风险等因素影响之下，不断加快出海布局步伐。随着生产活动向成本更具优势的其他发展中国家加速转移，中国贸易份额下滑的长期趋势或难以逆转。

　　（二）消费是扩内需的重要抓手

　　疫情之后，我国消费整体有所放缓。2024年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累计同比增长3.5%，较2023年回落3.7个百分点。其中，第三季度以来在消费品“以旧换新”补贴措施加力支持下，叠加“双十一”预售提前，汽车、家电、家具等大宗商品消费明显增长，带动商品消费增速有所回升，但总体内生动能仍然不足。

　　面对外部“特朗普2.0”潜在关税“大棒”和国内经济新旧动能转换阵痛，保持合理的经济增速必须依靠内需发力对冲外需的潜在损失，其中激发有潜力的消费无疑将是首要抓手。

　　2025年，在2024年12月中央政治局会议和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大力提振消费”的政策基调下，“以旧换新”等消费相关补贴政策有望加大支持力度和扩大覆盖范围，“稳住楼市股市”的目标也有望改善居民财富效应，促进消费加速修复。

　　一方面，居民收入增速有望止跌企稳。2024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实施提振消费专项行动，推动中低收入群体增收减负。从会议后的政策落实情况看，包括提高在校学生的奖助标准等措施均已经落地，后续减税退税、补贴社保、发放消费券、优化公积金和医保账户提取等措施也有望纳入政策工具箱，从而推动居民收入和名义GDP在2025年双双企稳，进一步激发消费复苏。

　　另一方面，居民消费倾向有望继续修复。2024年第三季度的数据表明，消费品“以旧换新”政策对居民消费倾向具有显著的边际提振效用。2024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提出，2025年要加力扩围实施“两新”政策，预计将安排更多资金推动政策跨年度衔接，有望推动居民消费倾向在2024年基础上进一步修复，从而促进消费复苏。

　　（三）投资仍需发挥重要作用

　　由于消费属于宏观经济运行中的慢变量，修复需要一个过程，且房地产仍处于下行之中，难以有效拉动经济，因此在当前形势下，作为政策内生变量的基建投资仍然需要发挥关键的扩内需作用。

　　从历史经验看，基建投资强度与财政政策力度具有较强相关性。2024年上半年地方专项债发行进度明显滞后于2023年同期，且公共财政财力受制于税收和土地出让金收入的下降，这导致前三季度财政支出强度弱于预期，制约了基建投资力度。2024年11月，财政部推出一揽子化债方案，使得2028年之前地方需要消化的隐性债务总额从14.3万亿元大幅下降至2.3万亿元，化债压力大大减轻，为扩大基建投资提供了支出空间。2024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强调，加强自上而下组织协调，更大力度支持“两重”项目。适度增加中央预算内投资。加强财政与金融的配合，以政府投资有效带动社会投资。若2025年追加刺激基建超过1.5万亿元，可提振基建增速达到10%左右，从而对冲房地产投资下降影响，支撑增长目标实现。

　　从当前我国制造业的盈利及产能利用水平来看，制造业投资需求的扩张主要依靠产业政策推动：一方面，培育新质生产力需要投入大量资源；另一方面，逆全球化进程加速，出于保障供应链、产业链安全的考虑，仍需要进一步推动现代化产业体系构建。考虑到2025年“两重”“两新”政策支持力度将进一步加大，设备更新相关的制造业投资将维持较快增长，即使产能过剩因素可能导致企业难以加大资本开支，产业政策也将维持较大力度，保证制造业投资维持较快增长。

本文节选自张志前、李浩：《2025年全球和中国宏观经济环境分析与展望》，载中国建银投资有限责任公司投资研究院主编《中国投资发展报告（2025）》，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25年4月出版。

张志前，经济学博士，研究员，中国建投投资研究院主任，主要研究方向为宏观经济、货币政策、金融投资、企业战略等；李浩，经济学博士，中国建投投资研究院业务经理，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宏观经济、金融市场、私募股权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