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重阳、于晓峰：粤港澳大湾区文化产业协同发展的主要瓶颈

粤港澳大湾区文化上的一脉相承为文化产业的协同发展奠定坚实的基础，政策上的倾斜为文化产业及相关产业的协同发展提供强大的动力。谋求粤港澳大湾区文化产业协同发展确实具有重大战略意义和必要性，若要实现大湾区各城市协同发展，必须明确现今存在的瓶颈，才能有针对性地解决问题。

（一）核心引擎城市带动作用不明显

在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规划中，香港、澳门、广州、深圳的定位是核心引擎城市，对其他湾区城市起到辐射带动作用。尽管大湾区核心地域对外链接国际城市网络，对内辐射区域腹地的“两个扇面”的区域枢纽职能已经初步形成，但实际建设和发展仍需进一步强化。香港、澳门、广州和深圳在城市规模和作用上相近，但又各有劣势：香港是知名度很高的国际金融中心和创意之都，软件、影视业、电脑游戏、出版业、艺术品和工艺品、设计服务业和广告业等文创产业规模大，但近年来随着内地经济的快速发展，香港对内地的影响力减弱；澳门的支柱产业是博彩业，文化产业整体规模不大，本地市场空间比较有限；广州是广东省政治中心，在广东省内的影响力很深很广，但这种影响力只限于国内及华南区域，缺少知名的国际品牌；深圳作为经济特区，是改革开放的试验田，年轻、包容、创新、开放、科技创新能力强，但缺乏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因此，粤港澳大湾区文化产业在发展过程中可能出现核心引擎城市辐射范围和带动能力不足的发展局面，没有“号令”城市，在统筹湾区城市文化产业协调发展时可能带来不便，甚至内耗。

（二）体制机制的差异

粤港澳大湾区是一个国家内三个独立关税区之间的跨区域合作。粤港澳大湾区的“九市二区”包括广东省的九个城市和香港、澳门两个特别行政区，即“一国两制”“三关税区”。广东省九市是社会主义制度，香港、澳门实行资本主义制度，而不同政治、法律和经济制度必然导致政治体制、经济模式、法律体系等领域的重大差异，不同关税区下的关税水平、税制管理办法不同，且三地有关文化及文化产业的政策、文化产业发展观念等都存在差异，这些会直接增加沟通成本，降低效率，拖慢文化产业协同发展的进度。因此必须要做到互相尊重、求同存异，在互惠互利的基础上实现共赢，在文化交流与融合时，能做到“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并且，在实际合作过程中，有可能出现“城市本位”的现象，过分关注自身或局部利益的得失，过分着眼于细节，为维护小集体利益而使得区域合作出现对立现象。由此造成城市之间虽然签订了合作协议，但区域合作程度仍然不高，信息和资源的共享以及利用率不高，仍存在合作壁垒。

（三）人才缺口较大且流向集中

从湾区科研创新与人才培养情况看，广东和北京、上海等一线城市相比，总体上高水平大学较少，且处在“一国两制”下的粤港澳高校与科研机构大多是“各自为政”，致使科研创新要素分散，很难产生集聚效应。广州和香港是粤港澳大湾区教育资源最集中的两座城市，但仅靠这两座城市培养和输出粤港澳大湾区文化产业发展所需的人才仍不能弥补人才缺口。澳门资金充足，但以博彩业为支柱产业，缺乏科研动力和氛围。深圳创新能力较强，文化创意产业发展迅速，但没有形成高校集聚效应，且缺乏与经济发展水平相契合的文化发展水平，市内高水平大学严重不足。除此之外，《2019年广东省高校毕业生就业质量年度报告》数据显示，广东省高校中培养的毕业生虽大都选择在省内就业但流向分布不均衡，在广东省就业的占已就业毕业生的94.82%，其中到广州市就业的毕业生最多，有17.08万人，占已就业毕业生的36.63%；其次是深圳市，有7.97万人，占17.10%；而粤东、粤西、粤北地区分别吸纳5.99%、3.97%、1.79%的已就业毕业生。从上述数据可以看出，广东省的毕业生流向与当地的经济发展水平基本成正比，而人才作为城市发展的动力之一，人才流入少将不利于当地经济和文化的发展，这种不均衡的状态将产生恶性循环，使得其他城市的高新技术岗位严重缺乏人才，人才的培育和留住不成正比，“筑巢”成功却无法“引凤”。

（四）区域发展不平衡且同质化严重

湾区城市内部发展不平衡，城市地区之间的发展差异显著，湾区两岸发展极不平衡，“东强西弱”，西岸发展严重滞后，并且三个自贸区（南沙、前海、横琴）和五个“一带一路”的节点城市（广州、深圳、珠海、汕头、湛江）和地理区位优势和政策红利并未完全凸显。大湾区各城市对文化及文化产业的政策支持各有不同，广州虽力度不如深圳，但其凭借着历史沉淀深厚，文化根基强大，亦能促使文化产业发展；深圳的政策最为优惠，对文化产业扶持力度大，科技创新能力强；广东省其余城市的文化产业发展基础薄弱，中小文化企业多但缺乏龙头企业，没有形成产业集群。尽管各城市在自然资源和经济发展程度上存在区别，但文化产业发展仍存在同质化倾向，因此容易出现过度关注区域利益的情况，这将阻碍其协同发展。除此之外，文化产业具有投资大、收益周期长的特点，尽管出台了很多优惠政策助力文化产业发展，但仍然是“杯水车薪”，文化产业的繁荣发展还需要更多时间和资金支持。因此，这种发展极不平衡的格局和状态，必然会极大地影响大湾区文化产业及相关产业的整体实力和对周边辐射力、影响力的提升。

——摘自《深圳文化发展报告（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