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7日，西北大学叙利亚研究中心与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在“云端”发布《叙利亚蓝皮书：叙利亚发展报告（2019）》。来自北京大学、西北大学、北京外国语大学、上海外国语大学、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国中东学会、上海社会科学院、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等高校与科研机构的学者与会，围绕叙利亚形势新发展与中国策略等议题开展线上交流与研讨。

《叙利亚蓝皮书：叙利亚发展报告（2019）》封面。主办方供图

　　《叙利亚蓝皮书：叙利亚发展报告（2019）》以叙利亚政治、经济、外交形势与中叙关系为主题，系统分析2018年叙利亚问题的发展与变化，并对美国、俄罗斯在叙利亚问题上的合作关系、叙利亚库尔德问题、叙利亚难民问题、叙利亚人道主义援助、叙利亚教育体系和叙利亚历史遗迹与文物保护等内容进行了深入探讨和分析。

　　蓝皮书指出，2018年叙利亚战场形势发生巨大变化，叙利亚政府军在战场取得绝对优势，主要战事基本结束。但是叙利亚和平谈判仍然举步维艰，未能取得实质性进展；叙利亚经济发展开始复苏，但困难重重；叙利亚政府谋求外交自主的倾向愈发强烈。与此同时，叙利亚的文化遗产保护、教育事业重建、医疗卫生体系都面临着严峻且迫切的难题，亟需国际社会的援助。

　　中国是叙利亚重建重要参与方，“一带一路”为叙利亚重建带来历史机遇。蓝皮书指出，在叙利亚重建进程中，中国提出了“一带一路”倡议与叙利亚战后重建相互对接的发展思路，得到叙利亚政府积极和主动响应。中国政府不仅在叙利亚问题上坚持不偏不倚的政治解决政策，积极参与联合国主导的叙利亚问题和平进程多边谈判，还为叙利亚人民提供了大量无偿的人道主义援助。

　　从“一带一路”倡议的欧亚大陆交通线连接网络需求而论，叙利亚具有重要的地缘价值。基础设施建设、能源领域合作、工业领域合作、海港建设项目是中国参与叙利亚重建工作的重点关注领域。同时，中国也应正视叙利亚国内安全形势、大国政治博弈影响等不确定性风险。

　　报告指出，叙利亚问题仍然是中东国际政治的热点之一，中东域外大国及域内国家继续围绕叙利亚问题展开多方博弈与互动，体现在美国、俄罗斯、土耳其、伊朗、以色列及沙特阿拉伯等国围绕叙利亚问题博弈、互动及多边机制的斡旋等。

　　展望叙利亚危机的前景，该报告认为，叙利亚三方割据的局面短时间内难以改变，国内低烈度、碎片化的局部冲突恐将持续，美俄两大域外国家仍将主导叙利亚局势基本走向，土耳其、以色列等域内国家根据自身利益对叙利亚战事的介入程度不断加深，各方关于解决叙利亚问题的政治和谈安排分歧愈加严重，各方围绕叙利亚问题的角逐博弈难分胜负。从根本上说，只有政治解决才是实现叙利亚和平与稳定的唯一出路，但如何建立一个以叙利亚人民福祉为出发点，同时能够融合各方力量的政治协调方案，是叙利亚能否真正实现和平、开启政治重建的关键。

　　美俄博弈：斗争为主合作为辅

　　在叙利亚问题上，2018年美国依旧坚持叙利亚总统巴沙尔必须下台的立场，但是态度有所软化。总统特朗普多次提出，巴沙尔总统下台是实现“叙利亚政治和解进程的前提”，并且拒绝与叙利亚政府官员进行任何直接对话与谈判。然而，美国国内对于叙利亚问题的立场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松动。美国并不愿通过军事手段直接介入叙利亚战事。自俄罗斯介入叙利亚战事后，沙特阿拉伯要求美国向叙利亚反对派武装提供更多更先进的武器装备。以色列更是希望美国能够在叙利亚战事中发挥更大作用，直接介入叙利亚战事，抵御叙利亚政府军的反攻，以保证其国家安全。叙利亚化学武器事件爆发后，美国政府尽管发动了针对叙利亚政府军的军事打击行动，但是其规模和范围有限。特朗普政府在叙利亚问题上虽然多次强调“使用化学武器”是西方世界的“底线”，并且认定叙政府是化武事件“责任方”，扬言要进行惩处，但是特朗普政府并没有发动大规模军事行动，而是在发动短暂的导弹袭击后停止了军事行动。

　　俄罗斯介入叙利亚问题的首要目标是确保叙利亚政府的存续，并在此基础上早日开启叙利亚政治和解与战后重建。俄罗斯的军事介入极大地缓解了巴沙尔政府的生存危机，改变了数年来西方国家以及土耳其、沙特阿拉伯等地区国家围攻叙利亚政府的“一边倒”局面。

　　然而，俄罗斯也不得不顾忌叙利亚危机其他相关方的利益和关切，在继续支持叙利亚政府的同时，也希望建立一个更加包容的叙利亚政府，促成叙利亚政治进程的早日开启。俄罗斯与联合国叙利亚问题特使德·米斯图拉于2018年初提出建立“叙利亚宪法委员会”并制定新“叙利亚宪法”的主张，力促叙政府和反对派政治团体达成和解，最终开启叙利亚重建进程。在战场上，2018年俄罗斯也在事实上满足了土耳其的要求，在伊德利卜省反政府武装与极端组织聚集地划定“缓冲区”，将叙政府军与反政府军事团体“隔离”。俄罗斯照顾到以色列的安全关切，与以色列保持着密切沟通。

　　总体来看，美国与俄罗斯双方立场差异和主次矛盾的错位，决定了美俄在叙利亚问题上既有斗争也有合作，但是“斗争为主，合作为辅”。

　　域内国家：土耳其以色列沙特各有所图

　　2018年中东域内国家对叙利亚的干涉明显增强，特别是土耳其和以色列两国对叙战事的介入程度不断加深。

　　土耳其方面，1月20日，土耳其针对库尔德武装发起代号为“橄榄枝行动”的越境军事打击，占领阿夫林后又将军事行动进一步延伸至库尔德“次核心地区”曼比季，甚至威胁出兵伊拉克库尔德自治区，此举似有挑战美国库尔德政策的意味。土耳其和美国虽同为北约盟友，但围绕叙库尔德问题长期龃龉不断。土耳其将叙利亚库尔德武装“人民保护部队”视为恐怖组织，警惕叙利亚北部库尔德“民主联盟党”及其领导的“叙利亚民主军”，认为叙利亚“民主联盟党”与土耳其境内的库尔德政治军事团体“库尔德工人党”（PKK）都是“恐怖组织”。美国则依托库尔德武装打击“伊斯兰国”残余势力，土耳其通过跨境军事行动表明自身利益诉求并凸显其在中东地区的政治分量。

　　以色列长期关注叙利亚局势变化，特别是对伊朗及其支持的什叶派武装通过叙利亚战争在叙南部以叙边界地区“做大做强”，将严重威胁其国家安全甚为忧虑。以色列认为，伊朗及其支持的什叶派军事团体，已经通过介入叙利亚战事，将伊朗、伊拉克、叙利亚和黎巴嫩南部地区“连成一片”，形成了新的“什叶派之弧”。通过新“什叶派之弧”，伊朗能够将本土军事人员和武器装备源源不断地部署到临近以叙边境地区。以色列更忧虑的是，伊朗军事力量尤其是伊朗伊斯兰革命卫队“圣城旅”将远程导弹、防空导弹系统和生化武器转交给黎巴嫩“真主党”和其他仇视以色列的军事团体，给以色列的国家安全带来更严峻的挑战。

　　沙特阿拉伯及其他海湾国家继续关注叙利亚局势，对伊朗在叙利亚境内的军事存在尤为担忧。沙特阿拉伯、阿联酋等海湾国家认为，伊朗在叙利亚的军事存在，将会促使伊朗在中东地区形成贯通东地中海—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波斯湾的强大势力范围，最终影响沙特阿拉伯和其他阿拉伯国家的战略利益，对整个阿拉伯世界尤其是逊尼派世界形成巨大的安全威胁。

　　国际多边机制斡旋继续推进

　　2018年，除联合国主导的日内瓦和谈与俄罗斯、土耳其、伊朗三国主导的阿斯塔纳和谈两大国际斡旋平台外，还出现了由俄、土、伊三国倡议的叙利亚全国对话大会——索契进程，以及由联合国和欧盟共同主办的叙利亚问题国际会议——日内瓦进程。尽管政治和谈多路推进，参与者规模日渐扩大，但各平台普遍情况是声势大、期望高，而实际成果少。

　　2018年1月底，在俄罗斯支持下，由叙利亚政府主导的全国对话大会在索契召开，这是涉及叙国内派别最广泛的一次大会，参会的叙各界代表达1500多人，大会为各方交流互动搭建了平台，有利于在较大范围内凝聚共识，一定程度上推动了叙利亚政治和解进程。但大会尚未召开便遭遇挫折，会议进程一波三折，西方国家和叙主要反对派宣布抵制大会。他们也不认可会议成果，将大会视为俄罗斯主导的一场“政治表演”。同时在1月底，由联合国主导的叙利亚问题和谈第九轮谈判在奥地利首都维也纳联合国办事处举行，维也纳和谈与索契大会有相同的议程，就是修改宪法。但是，反对派和叙利亚政府的态度都没有改变，因此和谈仍然以僵局收场。其唯一作用是保持和谈持续进行。同时也说明，俄、土、伊主导的阿斯塔纳进程无法与西方主导的日内瓦进程并轨，政治和谈逡巡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