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9月26日，北京外国语大学区域与全球治理高等研究院、北京外国语大学教育部备案法国研究中心、中国欧洲学会法国研究分会与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在京发布《法国蓝皮书：法国发展报告（2020）》。

　　本书由中国研究法国方面的多位专家撰写，分为总报告、分报告、政治篇、经济篇、外交篇、社会文化篇和资料篇（包括法国大事记和中法交流大事记）。书中对2019～2020年度法国政治、经济、外交、社会文化等方面做了深入回顾评估与展望，对于我们了解法国国情、法国至于欧洲及法国对外交往有着非常难得的参考价值。

　　法国政府标明“独立自主”的外交政策  积极寻求重振法国政治经济地位

　　蓝皮书指出，2019年，法国让人印象深刻的特点是，在国际舞台上频频出招：总统马克龙不惜与美国总统在北约问题上“较真”，坚持说北约已经“脑死亡”；法国在非洲的反恐活动中非常积极，希望借机把欧洲的军事一体化行动拉到非洲去试一试；法国还与印度洋及太平洋国家频频举行各种军事演习，表示法国也有自己的印太战略，也是印度洋与太平洋上不可忽视的大国，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法国想重新点燃法德轴心这个差点儿熄火的欧洲发动机，重新推动欧洲防务与安全一体化，重新推动欧洲公共财政政策的一体化，以重整欧元区经济；法国也开始尝试回归中东这个近年来变得非常复杂、多变的舞台……法国的这套花拳绣腿看起来令人眼花缭乱，但能坚持多久呢？法国国内的“黄背心”运动已经坚持了一年多，虽然在政府的强力镇压下有所收敛，但在周末仍然会不时在哪个城市和地区冒出来；法国总理菲利普强行推动退休制度改革，又引起了新的抗议浪潮，与“黄背心”运动遥相呼应；经济虽开始走出低谷，却仍然缺少新动力，沉重的财政债务负担未能有效减少，改革与增长孰先孰后仍未见明朗。法国给人的印象是，虽然雄心勃勃，但落实这些宏大战略的能力欠佳。

　　法国总统马克龙2019年在几个场合表现了他准备执行“独立自主”的外交政策决心。一是在夏季法国外交官的使节会议上，他大胆地放言“西方300年来的霸权正在终结”。从戴高乐将军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西方”这个词不再是法国外交官使用的词语。但从萨科齐总统开始，法国不仅回归了北约军事一体化组织，而且也回归了西方阵营。法国的外交官开始不忌讳“西方”一词了，法国的外交政策方向却有可能出现新的变化。他在对法国驻外使节讲话时不仅宣布了西方霸权的终结，还宣布了一系列法国外交政策未来的走向。其中很大一部分内容就是不再唯美国马首是瞻，要甩开“西方”那个框子，再度奔向自由的世界。

　　马克龙在讲话中表明了三个意思。其一，西方在衰败，西方国家统治世界300年的历史结束了。新兴国家在崛起，它们理应有它们的诉求，但它们的崛起也是对西方国家的挑战。面对这个挑战时，欧洲的利益与美国并不一致，欧洲必须找到自己的立场。其二，改善与俄罗斯的关系，可以起到一石二鸟的作用。一方面缓和欧洲压力，军费开支就不需要那么大，中东欧国家对北约及美国的需求会下降；另一方面，可以离间中俄关系。俄罗斯一直受欧洲的影响很大，美国孤立俄罗斯的战略使俄罗斯更加依赖中国。若欧洲拉俄罗斯一把，俄罗斯就不会在地缘政治上给中国那么大帮助。其三，强化欧洲主权，在经济、政治、军事上都要发展欧洲自己的主权，能够在世界舞台上独树一帜。

　　法国加强国防与军队建设 积极推动欧洲防务联合

　　蓝皮书指出近年来，大国博弈加剧，国际形势深刻演变，法国总统马克龙甚至宣称：“我们可能正在经历西方对世界霸权的终结。”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法国认为“持续不断的恐怖威胁、强权政治的重归以及国际秩序的衰退，使国际战略环境变得越来越动荡和不确定”；“法国和欧洲面临频繁、多种多样和持续不断的威胁”；“法国军队将要面对更加激烈的冲突和装备精良的敌人。面对这样的威胁，法国必须坚持战略自主，同时通过建设更加强大的欧洲防务来建立欧盟的战略自主”。近年来，特别是马克龙入主爱丽舍宫以来，法国不断加强国防与军队建设，积极推动欧洲防务联合，以维护法国的大国地位和法国的战略自主，加强欧盟的凝聚力，提升欧盟的国际影响力。

　　（一）建立“永久结构性合作”

　　2017年12月，法国、德国、意大利等25个欧盟成员国签署了防务领域的“永久结构性合作”机制，将在自愿的基础上共同发展防务能力、投资防务项目、定期增加国防预算、展开军事行动以及联合对外派遣军队。25个成员国同意将欧盟卫勤指挥、军事行动、海洋监视以及网络安全作为首批合作项目。欧盟委员会设立的总额55亿欧元的欧洲防务基金将为项目提供资金支持。

　　2018年3月，欧盟公布了涵盖军事培训、网络安全、后勤支持、救灾和战略指挥等方面的首批17个防务合作项目，这个被称为“军事申根区”的行动计划向防务联合迈出了重要一步。2018年11月，欧盟批准这个包括建立间谍学校、无人机系统、战术导弹系统、电子战在内的17个防务合作项目的计划。此外，欧盟国防部长会议还决定扩大欧盟军事指挥中心，同时在德国柏林建立“欧洲危机预防中心”（European crisis prevention centre）。2019年11月，欧盟又批准13个防务合作项目，其中包括打造海上无人反潜系统以及开设支持欧盟特种作战部队的医疗培训中心等。至此，欧盟“永久结构性合作”框架下的合作项目总数已达47个。“永久结构性合作”正引领欧洲防务联合向前务实推进。

　　（二）签署“欧洲干预倡议”

　　在法国总统马克龙的积极倡议下，2018年6月，法国、德国、比利时、英国、丹麦、荷兰、爱沙尼亚、西班牙和葡萄牙等9国在卢森堡签署“欧洲干预倡议”（Initiative européenne dintervention）意向书，将创建一支军事干预部队，以推动欧洲的防务联合。

　　“欧洲干预倡议”规定，签字国将“在面对可能威胁欧洲安全的情况时”进行联合行动。除了军事行动外，还有对其他情况的干预，包括自然灾害、危机干预和撤离侨民。2018年11月，“欧洲干预倡议”国家在巴黎召开首次部长级工作会议，确定2018~2019年度军事合作的主要方针，将努力在战略预测、行动支持等领域加强政治和军事层面的合作，并鼓励开发共同的战略文化。2019年9月，意大利政府宣布加入“欧洲干预倡议”，并将为该倡议贡献地中海地区安全领域的独特经验。意大利是“欧洲干预倡议”的第11个签字国。

　　（三）推动欧洲国防工业的一体化建设

　　法国深知独立自主的国防工业体系对于欧洲补齐军事短板、实现战略自主的重要性。2017年夏天，法国总统马克龙和德国总理默克尔倡议两国联合研制未来武器系统。2019年7月，法国宣布建立太空司令部时，亦表示将与德国共同研发新一代卫星。法德还联手在新一届欧盟委员会中为未来欧洲国防工业的发展做了制度安排，在内部市场委员下设立了国防工业与空间总司。除法德合作取得重要进展外，欧盟其他成员国之间的合作也有可喜的成果。2019年6月，德国和荷兰在布鲁塞尔签署协议，计划建立首个联合军事互联网“战术优势网络”，并将此网定位为欧盟防务一体化的基础。法国、德国、西班牙和意大利还将联合研制MALE型无人机等。

　　近年来，欧洲的防务联合虽然取得了一定进展，但前进的道路上布满荆棘，将受到一系列内外因素的制约。首先，各国利益不尽相同。欧洲国家因安全利益和安全关切的不同，对欧洲防务联合有着各不相同的追求目标。法国想通过欧洲防务联合，重振欧洲的一体化建设，从而充当欧洲的“盟主”。2019年8月，法国总统马克龙在法国驻外使节会议上说：“欧洲应在防务方面重新拥有主权，这种主权将会给欧洲带来更多的活动余地和战略自主，这种主权在军事上是不可或缺的。”对于多数欧洲国家来说，北约依然是欧洲安全的基石，它们主要依靠北约来维持自己的安全。许多欧洲国家不愿在防务上做大的投入。况且，欧洲国家近年来经济复苏缓慢，财政拮据，军费开支难以大幅度增加。最后，美国因素不可忽视。美国在欧洲有着重大的战略、军事和经济利益，美国不会允许欧洲挑战北约在欧洲防务中的主导地位。美国将利用“新欧洲”国家，对法德等国施压，刺激俄罗斯，逼俄罗斯强硬反弹来威胁欧洲，从而把欧洲安全的主导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

　　马克龙主政以来积极推动法德关系   法德两国合作强度可谓首屈一指

　　蓝皮书指出马克龙主政以来，努力重启“法德轴心”，在欧洲一体化方面表现得积极、主动，同之前奥朗德时期形成了鲜明对比，大有重回十几年来法国失去的在欧洲议题上的主动之态。

　　当今世界，法德两国合作的强度可谓首屈一指。法德都充分认识到在目前世界格局和国际形势下，离开两国合作，双方将面临被碾轧甚至被逐步边缘化的危险，法德合作对于两国的发展和在国际事务中的影响力具有重要意义和不可替代的作用，欧洲一体化既是法德合作的成果，也是两国关系发展的舞台和试金石。然而，一方面，困于国内政治局势的默克尔对法国的积极主动并没有报以同样的热忱，呈现较为保守的姿态，法国大有重掌在欧洲一体化上的主动之势；另一方面，虽然《亚琛条约》在双方之前未能达成一致的很多方面取得了进展，但双方的分歧依然存在，德国虽然在欧洲议程上似乎对法国做出了让步，但在诸如欧元区预算等涉及本国利益原则的问题上仍很坚持，而德国的经济实力明显高于法国，德国的配合与支持是法国推行其欧洲政策不可或缺的一环。

　　近年来，无论是在两国领导人的讲话中，还是代表两国关系新发展的《亚琛条约》中，“趋同”“协调”这两个词反复、频繁地出现，折射出法德关系的现状，也昭示着未来的发展。从悲观的角度解析，两国的分歧如山如海，难以逾越；从乐观的角度看待，有志者事竟成。无论是关于欧盟的发展，还是在国际关系当中，双方都在寻找各种最有利于本国利益的合作方式，毕竟合则两利，双方都清楚地了解分合之间的取舍。对于雄心勃勃的马克龙而言，利用当前有利的国际环境以及默克尔专注于国内政治团结而给法国提供的空档期，克服法国在经济实力上的相对弱势，进一步赢回在欧洲一体化等议题上的主动，促进其多次提出的各种“共同”（commun）的形成这些共同包括双方共同的经济文化、防务上共同的战略文化、共同的行动理念、共同的立场、共同的步骤方法等。，推动法德关系的发展，服务于法国的经济复兴和对外战略，既是机遇也是挑战。

　　精彩目录

Ⅰ总报告

1. 法国政府的政策重点太多

一、 标明“独立自主”的外交政策

二、 在其他地区标明法国代表的欧洲存在

三、 “攘外”与“安内”的关系

四、 法国还有一些富有特色的政策值得研究

Ⅱ分报告

2. 法国政党格局及政党的新动向

3. 马克龙新政下的经济形势及展望

4. 法国、美国与北约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5. 法国“黄背心”运动及其影响评述

Ⅲ政治篇

6. 法国加强国防与军队建设积极推动欧洲防务联合

7. 法国萨赫勒军事战略解析

Ⅳ经济篇

8. 艰难推进中的“法国版”欧元区改革

9. 浅析法美数字服务税争端问题

Ⅴ外交篇

10. 巴黎的莫斯科转向：背景、过程与前景

11. 马克龙执政以来的法德关系

12. 英国脱欧背景下的英法关系

13. 法国印太战略源起及实施路径

14. 试析2019年中法人文交流的进展与话语环境

Ⅵ社会文化篇

15. 试析法国的福利国家改革——走向北欧模式？

16. 学徒制：产教协同育人的法国模式

Ⅶ资料篇

17. 法国2019年度大事记

18. 中法交流大事记（中法建交55周年特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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